一段被遗忘的辉煌:西方镜中的东方审美之旅

　　自巴尔札克于1836年发表的小说《禁治产》(L'Interdiction)中,首次用 Chinoiserie 指称具有中国风格的装饰工艺品后,Chinoiserie 就泛指依据中国风味制作的物品。

　　不过事实上,这并不是东西方审美的第一次碰撞,早在17、18世纪的欧洲宫廷,就掀起过一阵狂热的中国风。

洛可可艺术的瑰宝——德国巴伐利亚州的维斯朝圣教堂

　　这股风潮在18世纪中期达到顶峰,甚至催生了艺术史上著名的洛可可风格。1730年,受中国风影响,洛可可在法国高度发展,这种风格从建筑和家具蔓延到油画和雕塑,粉嫩柔软风格的装饰、结合了不对称性、曲线、雕刻和视觉陷阱手法,能在静态的物品中创造一种运动感,成为奢华宏伟的巴洛克风格的终结者。洛可可最初是为了反对宫廷的繁文缛节,即庄严工整的风格而兴起的,洛可可比巴洛克更加会使用留白,呈现贝壳状、火焰状、水波状和树枝状。把一切能用的颜色粉白化、把一切尖角柔和化、把直线条曲线化。

瓷的巅峰——法国凡尔赛宫特里亚农瓷宫

瓷的巅峰——法国凡尔赛宫特里亚农瓷宫

　　另一方面,中国瓷器对西方世界的影响深远,自16世纪初中国外销瓷进入欧洲,欧洲人就对它格外狂热和痴迷。仅18世纪的100年间,输入欧洲的中国瓷器数量就多达6000万件以上。各国王室也纷纷在网公众开辟专室收藏瓷器,比如法国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内设青花瓷宫(特里亚农瓷宮),这些蓝白色的花瓶和盘子很快成为时尚象征。1690年,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在汉普顿王宫内设置玻璃柜,专门用以陈列瓷器。素以严肃著称的德国也未能免俗,在安斯巴哈宫内设下了士绅瓷室。

欧洲中式塔的重要参照——英国伦敦邱园「中国塔」

　　在园林设计及建筑方面,中国美学对于西方园林的影响是立竿见影且具有革命性的。1683年,热衷园艺的威廉.坦普尔爵士在他的论文《论崇高的美》中,以大量篇幅描述了中国园林,他写到,中国人蔑视西方园林中流行的对称形式和直线……中国人丰富的想象力体现在经营布置之美上,其美令人赏心悦目,却又显得那么自然,没有明显的让人一望便知的规律和部署。更有艺术家古斯塔夫. 埃克试图解释坦普尔对中国园林的见解——无规则之美,他认为这体现了自然本身潜在的秩序,是一种形式设计的模式。从这点来看,应当说18世纪的欧洲虽然真正见过中国园林的人极少,且总是从二手或三手的资料和图片中获取素材,却并不缺乏对中国园林理论的精准洞察力。

　　1757年至1763年,威廉. 钱伯斯作为英国建筑师负责改造英国皇家植物园邱园。他陆续在邱园里增加了26座小建筑,其中一座是被称为 「孔子之家」的中式阁楼和著名的「中国塔」 。这座中式塔是九层八角的砖塔,高约50米,宝顶上过去还装饰着一条中国龙的形象。这座塔是钱伯斯参考纽霍夫描绘的南京大报恩寺琉璃塔设计的,据说是当时欧洲人房建德最准确的中式建筑,后来成为欧洲人兴建中式塔的重要参照。

　　珠宝中的中式审美复兴——「储粹宫」中的「云舞DANCING IN CLOUDS」

　　除了瓷器和建筑,作为艺术品分支的珠宝,神秘的东方装饰元素亦受到西方的青睐。上世纪中叶,意大利世家起步的珠宝品牌「储粹宫」,就坚信中国风是国际最顶级的审美,并坚定不移的向世界传递中国风格,这在西方是特别的存在。例如「储粹宫」中的「云舞DANCING IN CLOUDS」项链,使用东方审美中标志性的元素鹤为线索,虽没有明确的设计风格指向,但因其设计手法和使用元素的贴近,亦呈现出洛可可风格中轻松逸乐、优雅、妩媚和戏剧性的一面,冲击了美存在于规律、对称和秩序等明显的西方古典正宗理念。

中国风代表作品——弗朗西斯. 布歇的中国风油画《中国庭园》

中国风代表作品——弗朗索瓦·布歇的中国风油画《中国捕鱼风光》

中国风代表作品——弗朗索瓦·布歇的中国风油画《化妆》

　　在绘画方面,自若阿基姆.布韦(汉名白晋)神父在1700年为路易十四带回康熙赠送的绘画、屏风、瓷器及画论相关书籍后,便开启了18世纪法国的中国风序幕。法国画家之中,弗朗西斯.布歇、让-安托万·华托等著名画家较早发觉了中国艺术的美学特质,而尝试应用于绘画作品中。例如华托的《中国和鞑靼的人物画》系列画,这系列专为当时王室狩猎行宫缪埃特城堡绘制。其中一幅《中国花园》中,有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在花园中玩耍,图中男子的长袍和斗笠都是中国式的,孩子的服装也有中国特色,但人物的轮廓和背景是想像出来的,未能掌握中国绘画独有的味道和意境。弗朗西斯. 布歇的九幅中国风画版,例如《中国庭园》,今藏于法国的贝桑松艺术与考古学博物馆,人物形象与景物充满想像的东方特质,虽然其人物姿态和画面构图仍是西方的。

　　东方审美如一道奇幻的彩虹,跨越时空和文化,烙印在建筑、艺术和装饰品上。洛可可的优雅,中国塔的威严,青花瓷的神秘,珠宝的风雅,都展现了东方元素在西方创作中的魔力。这段被遗忘的历史见证了文化的融合,启示我们审美的多元与无限可能,将东方的精髓与西方的创新交织,共创出独特而辉煌的艺术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