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风口，一头猪也能飞起来。——雷军（小米集团创始人） 国内科技教父级人物雷军，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站在台风口，就是一头猪也能飞起来。此话不假。但是，操作起来颇为困难，“站对位置”以及“等待风来”是“飞猪论”这一商业法则的两大难点。在国内投资和创业领域，太多企业死于“避开风口”以及“久等风不来”。但是，1月13日于深交所创业板成功过会的托普云农，是幸运的，每次都能站在风口，实现了阶梯式发展。 站对风口的涉农企业 在深交所创业板发行上市审核信息公开网站上，托普云农提交的招股书显示，公司全称为浙江托普云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为“托普云农”，一个“云”字，明晃晃“暗示”这是一家智慧农业公司。实际上，托普云农也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为“智慧农业”企业，在托普云农公开的招股书中，“智慧农业”一词重复出现了301次。乍看，这似乎是一家无可非议的“智慧农业”企业，然而，托普云农并非一直如此，即便在今天，托普云农“智慧农业”的标签也是有水分的。 2008年，陈渝阳在杭州拱墅区创立“杭州托普仪器有限公司（如下简称托普仪器）”，设立该公司的基础，料与创始人陈渝阳的个人履历密切相关。
图 1 托普仪器公司员工（左七为公司创始人陈渝阳） 公开资料显示，陈渝阳毕业于浙江大学农学系，毕业之后进入浙江农资控股集团，该公司前身是创立于1952年的“浙江农业生产资料有限公司”，是杭州老牌的国有企业，注册资金就有6亿。主要从事生产资料（化肥、农业）的采购和销售。彼时，能进入该企业，陈渝阳应该颇为自豪。不过，陈渝阳似乎并没有选择在国有企业“躺平”，而是选择了奋斗和争取。短短数年，陈渝阳即升迁为浙江宁丰惠多利农资有限公司的采购经理，该公司恰是浙江农资控股集团的下属企业。 当然，这期间，势必需要一个年轻人的汗水和付出。在托普仪器的一次内部会议中，陈渝阳如是说道——那个时候，我和领导出差住宿，领导的内衣裤都是我清洗的。联想到彼时浙江下属县市经济发展滞后，此回忆之语，或是实情。 我们已经无法猜测彼时陈渝阳走出国企的初衷和动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创立杭州托普仪器有限公司的陈渝阳，经数年农业生产资料供销的锻炼，开阔了眼界，积累了人脉，而这两点，就是杭州托普仪器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基础。 杭州托普仪器有限公司主要从事的是仪器的销售工作，严格来说，是一家外贸销售企业。主要向农业院校、农技站、农业科研单位销售实验室仪器，包括硬度仪、计数仪、种子净度工作台等等，与彼时浙江地区大量的外贸企业并无二致，客户也主要集中在浙江地区。 仪器行业的很大利润来源于耗材而非仪器本身，但是 ，杭州托普仪器一不掌握生产制造，二来客户数量有限，公司一度濒临破产。 不过，幸运的是，起风了。 杭州托普仪器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风口——食品安全。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席卷全国，食品安全成为全民关注焦点，加强农产品检测力量迫在眉睫。包括杭州托普仪器在内的企业，受惠于两大机会，其一，数以千计的农产品安全检测实验室开建，其二，对农产品质量溯源管理开始落地。由此，一方面，需要大量的食品检测类仪器，另一方面，各地农技部门开始监测土壤重金属、土壤墒情等指标。 有赖于与县市级农技部门的关系资源，杭州托普仪器不仅起死回生，而且销售快速扩大，开始走出浙江市场。 到2010年左右，杭州托普仪器已经走出了“仪器外贸企业”的圈子，开始向“半制造”企业转变。长期以来，杭州托普仪器一直通过进口仪器或者贴牌进口仪器的方式运营，自身并无研发能力，走的的是贸易销售企业的路子。随着对仪器市场的更加深入了解，杭州托普仪器尝试自己生产仪器，初期还是走的“仿制”“高仿”路子。不过，仪器作为工业顶层制造领域，自研并非易事，加之，杭州托普仪器并非“科班出身”。2011年，“科班出身”的天瑞仪器上市，成为国内精密实验室仪器制造的代表。 从2010年到2015年这段时间，杭州托普仪器遭遇内外夹攻，对内，研发力弱，对外，国产仪器企业侵占市场。彼时，在各大仪器仪表类展会中，天瑞仪器往往拥有最大展台，而杭州托普仪器只能龟缩在一角。 不过，幸运再次砸中杭州托普仪器。 2017年10月18日，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乡村战略，对农业和农村规模化投资开启，首当其中的就是对农业基础设施、农业技术的投资，这其中就包括小型农业气象站建设、土壤墒情监测系统、土壤水肥监测、土壤健康检测、农田虫情监测和防治、农产品农残检测等等。 自从乡村战略实施以来，杭州托普仪器订单如雪花般涌来。 这可谓天时。 除过天时，还有地利。 杭州，是我国互联网发展最为活跃的地区，也是互联网最早与实体经济开始融合的地区。借助杭州领先的互联网技术，杭州托普仪器轻松地接触到互联网信息平台，也毫不费力地借助互联网和物联网技术，切入到农业物联网赛道。 除过地利，还有人和。 从2015年开始，杭州托普仪器开始自建研发团队，主要从事热门低端仪器的研发和制造。公开司法资料显示，彼时，杭州托普仪器多款热门仪器产品遭遇外观专利等诉讼。这也侧面说明，自建的研发团队能力十分有限，只能靠“仿制”推进研发。不过，自主研发，有总比没有要强。 乡村振兴这一“风口”，不仅风力强劲，而且持续时间长。站在这一风口，托普仪器加速上升。东北、新疆、河南、山东等农业大省，成为托普仪器的主要市场，贡献超过半数利润；农业物联网、乡村农业信息平台等信息类平台的上线，也让托普仪器贴上“智慧农业”的标签。 一路走来，直到此番深交所过会。 仪器市场萎缩之时，食品安全风口来袭；竞争对手挤压之时，农业振兴政策东风；每次都能站对位置，刚刚站好就有风力来袭。 托普仪器是幸运的，次次踩对步点，每每绝处逢生，不过，下一次呢？ 近忧大于远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托普云农，远虑暂无，近忧尤甚。 何出此言？ 从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到乡村振兴局等机构的设立，再到经济安全的忧虑，乡村振兴都是一项长期工作、持续工作。而在信息化和智能化的今天，乡村振兴势必要和数字化结合，数字化的基础则是数据化。即，大量收集和分析乡村数据，高频和安全使用乡村数据，数据的收集、分析、使用，有赖于精密科学仪、有赖于信息化平台、有赖于智能化工具，而有志于从事这一领域的托普云农，将会受益于此。 故，托普云农，暂无远虑。 然而，近忧，却遍布当下，无法漠视。 通过托普云农披露的招股书以及公开渠道信息，可以总结出托普云农当下的三大忧虑。 其一，近亲繁殖难走远。托普云农招股书中已然指出，托普云农存在“公司内控管理失控风险”，主要原因是股权的高度集中以及管理层的近亲繁殖。在股权分配方面，陈渝阳和陈丽婷夫妇通过直接和间接方式持有托普云农86.30%的股份，牢牢地把握着公司。在管理层中，陈渝阳作为公司董事长，其夫人陈丽婷总揽销售和售后，陈曦专职销售总监，朱旭华负责研究院事务，如此几人，分揽大权，并且，高管层几乎都沾亲带故。陈丽婷为陈渝阳之夫人，陈曦为陈丽婷之弟弟，朱旭华为陈渝阳之大学同学。这一股权结构以及管理结构，早在十年前就已具备雏形，几无重大变动，更加诡异的是，作为一家“农业科技”“农业智慧”企业，重量级的研发人员和团队，股份比例极小，在管理层似乎也不受重视。
表 1托普云农早期股权结构表（数据来源：深交所网站） 我们是否可以推出如下两个猜想——其一，数十年间，陈渝阳家族牢牢掌控者财富以及权力，其治理水平远没有达到现代企业的治理水平，是江浙地区典型的家族企业样本之一；其二，数十年间，作为农业智慧“出头鸟”和“拔尖”企业，托普云农似乎并未将自主研发视为核心，这一点从财务数据也能窥看，托普云农10%左右的研发占比，在科技行业动辄超过20%研发占比面前，处于较低档次。 其二，研发总想抄近路。托普云农招股书显示，托普云农从2015年开始，开启资本运作，通过并购、参股、合作等方式，将多家企业揽入旗下。进一步分析这些控股子公司，多是信息公司、物联网公司、软件开发公司等，也因这些公司的加入，从2015年开始，托普云农知识产权数量大增。一家科技企业，总是与互联网公司“搭讪”，这便很让人怀疑其硬件研发和制造能力。更令人怀疑的是——将资本并购时间与托普云农新产品推出时间进行对比发现，两者存在紧密的前后关系，据此可以大胆猜测——托普云农的诸多农业信息平台以及农业物联网技术，并非出自“本部”，而是来自“买买买”。 进一步联想到托普云农曾经发生的“灭虫灯研发专利纠纷”，是否可以这样推测——不仅在农业智慧系统研发上，托普云农能力不足，甚至在低端农业仪器硬件研发上，托普云农研发能力也堪忧。 总想通过“抄抄抄”以及“买买买”来提升研发能力，在我国愈加重视“掌握科技命脉”的今天，这种研发路径，总让人心生膈应，也不符合国家经济安全战略要求。 究其原因，或有二。一者，贴牌贸易的企业早期经历，重销售而轻研发，这一惯性一直延续；二者，公司掌权者总揽财富和权利，无法让研发人员和团队受到尊重，分享行业和企业红利。 当然，招股书显示，托普云农此次募资金额1.3亿元左右，主要投向硬件制造和研发平台升级，是否能够借助上市提升研发能力，此为后话，静观其变。
表 2 托普云农募资用途（数据来源：深交所网站） 其三，销售模式有暗疮。托普云农的销售模式主要是通过投标进行销售，客户以农技站、农业农村局、种子管理站、植保站等为主。也就是说，托普云农的客户是“农业农村口”的事业单位。近年来，乡村振兴领域的腐败和乱作为问题频发，突出表现为工程腐败、采购腐败等等，项目多、资金大、速度快为乡村振兴领域腐败“铺设”了温床。 从知情人手中获得的一份托普云农经销商大会名单显示，参加托普云农的部分经销商，实际上就是农技站、农业实验室、植保站的员工；再者， 招股书显示，新余市渝水区财政局于 2020 年 9 月 26 日出具《渝水区财政局政府采购行政处罚决定书》，托普云农在参与渝水区农业局柑橘水肥一体化设施设备采购与安装项目招标活动中，与其他单位投标文件制作机器码相同，存在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由同一单位或个人编制的行为，违反了《政府采购法实施条例》第七十四条、《招投标法实施条例》第四十条的相关规定，被给予 5,588.62 元的罚款。
表 3 托普云农前五大销售客户表（数据来源：深交所网站） 两条信息令人浮想联翩——在托普云农的销售领域，是否存在政府机构或者人员的腐败问题，是否存在“拿红包”“吃回扣”等腐败现象，答案未知。 此类暗疮，或掩盖在“完美”的财务报表之中，但是，若是“浮出水面”，或连及托普云农。 从2003年左右，陈渝阳先生进入农业领域，到如今，通过20年的努力和奋斗，缔造了一家即将上市的涉农类公司。此中艰辛、付出和算计，工作量极大，也极为耗费体力和心力；此中感慨和心酸，远不是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能够敷衍的。 或许，唯有那声钟声敲响，唯有一串数字代码，能够抚慰过往，能够激活前路。 【奕泽财经简介】 奕泽财经是一家新兴的财经企业，我们专注于对中国上市公司进行深度研究，包括但不限于企业家报道、财务挖掘、股权整理、业务分析、市场剖析，以促进中国上市类公司透明和开放，以求解中国商业良性发展之道。 奕泽财经，奕奕而求商业之道，泽被中国营商天下。 获得更多奕泽财经深度报道，可公众号搜索“奕泽财经”。 |
